[N7]残缺

决口

    水面上的浮子一直都是静静的,随着水面的波纹,微微地起伏着。和风带着樱花的气味,悄悄的从发丝间拂过,留下低语的声音。
    我就坐在这里,静静地看着湖面的波纹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也许曾经有钓上来几条鱼吧,可是更吸引我的,只是此时此刻的这份恬静。钓鱼真是神奇呢,从学会它的第一天起就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。现在我更是离不开它了,似乎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。哪天没有来的话,心中便会有点点的失落。可也不尽是为了钓鱼,只是想保持这个姿势,静静地让自己停在某个时空里。也许是为了怀念什么?可是却什么也记不真切了。
    不知不觉,夕阳已经把水面都染成绚丽的金黄。我默默地收起渔具,又在水边消磨了一天的时光……
    缓缓地睁开眼,便听见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这样的天气,便又不能去钓鱼了,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。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轻手轻脚地洗漱了一下,看着龙头里悄悄滴落的水滴,心绪又开始飞了起来。可是却听见了饭田君的声音,虽然按照惯例都会拒绝他,但是想来饭田君其实心地也不错,再说今天也没法去钓鱼,便应承了他一回。不过今天的饭田君有些奇怪,并不像平时那样笑逐颜开,而是默默的走在前面。我也只是默默的跟着他,两人之间,只听得到沙沙的雨声,和雨点打在伞面上的闷响。
    “我要带你结束这场梦……”回荡在我脑海里的,是饭田君坚定的奇怪言语。建物渐渐淡去,雨帘里绿色渐渐多了起来。沉默在我俩之间持续着,直到饭田君停下了脚步。不知何时,我们已置身于一片墓园之中,四周空无一人,只有长眠于此的诸多灵魂,静静地看着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。
    我们所站的地方,是一块小小的墓地,四周点缀着还很矮小的青松。一块朴素的墓碑立在墓地的中央。墓碑上,是一张微笑的脸庞,和几个凝重的黑字——石原诚。
    雨似乎大了起来,雨声渐渐充斥了我的听觉。雨丝飘过伞边沿着我的脸颊滑落,是似曾相识的,冰凉湿润的感觉。鱼线总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,然后轻巧的落在水面上,荡漾开一环环的波纹。可是很快,我又会把它收回来,再次甩出去。这样的往复着,平静的水面渐渐变得焦躁。心里头,有一些片断又开始浮现出来。
    是的,那天也是下着大雨,很大的雨。还有长长的台阶,崩塌的瓦砾,还有……血。
    我用力的把鱼线扔出去,鱼钩却无力的掉落在岸边。不知何时,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。没法再钓下去了,索性躺在草地上,任思绪去冲闯。
    “叮呤——”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,我伸手去探,便又感觉到了那金属的冰凉。即便放在手中再长的时间,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它的冰冷,可能那天阴冷的雨水,全都渗进它的每一寸光芒里去了吧。冷冷的金属光泽,褪色的红系带。我把它紧紧的握在手心,冰凉的感觉立刻传遍了我的全身。
    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?看着你一成不变的微笑脸庞,我禁不住问自己。你沉睡的地方还是看不到一点人影,连毗邻的灵魂们似乎也都沉默了。只有风在我们之间低声的呜咽着。一些早已忘记的情景又悄悄的在脑海里明晰起来。
    那一晚那么瓢泼的大雨里,你那么绝望地呼喊似乎要将天空刺穿一般。当我第一个来到你身边时,看到的,只是你和优夏冰冷的,紧紧拥抱在一起的躯体。殷红的鲜血在地面上溢流着,似乎是为你们而铺的红地毯一般。我静静地站在你们身边,雨丝飘过伞边沿着我的脸颊滑落,带来一阵阵冰凉湿润的感觉。
    眼眶里突然有泪水溢出,接着,是如决堤一般的流淌。你还是在那里豁达的微笑着,我却在这里无法控制的流着泪。
    对了,那天,那感觉也不仅仅是雨水吧。沿着我的脸颊滑落的,还有我的泪。怎样也停止不了,似乎要把一生的泪水流尽一般。
    不是惊慌,也不全是悲伤。心底里悄悄悸动着的,是……嫉妒吧。
   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呢? 你的笑脸还是一点也没有变,而我只能在这里,默默地把忧伤,洒落在冰冷的土地上………